五通作品一开篇便比较了南方的五通与北方的狐祟之间的区别——区别并不在于五通和狐祟神通祸害的大小,而是在于北方人对狐祟持斗争的态度,南方人对五通持避让妥协的态度。
由于蒲松龄看不起南方人的懦弱,故接下来的故事便露骨地写五通在性行为上如何祸害妇女,而男人竟然“不敢问”,幸好后来有万生出现,才一雪耻辱。万生清除五通的过程,简单痛快,便捷轻易,几乎没有费什么太多的事,一举除掉“一马两豕”,接下来又除掉一个水中怪物——“自是吴中止有一通,不敢公然为害矣”。
斗争,绝不屈辱。这是蒲松龄一贯的立场。对付人间的丑恶如此,对于狐祟五通当然更是如此!
南有五通 [1] ,犹北之有狐也。然北方狐祟,尚百计驱遣之,至于江浙五通,民家有美妇,辄被淫占,父母兄弟,皆莫敢息 [2] ,为害尤烈。有赵弘者,吴之典商也 [3] 。妻阎氏,颇风格 [4] 。一夜,有丈夫岸然自外入 [5] ,按剑四顾,婢媪尽奔。阎欲出,丈夫横阻之,曰:“勿相畏,我五通神四郎也。我爱汝,不为汝祸。”因抱腰举之,如举婴儿,置床上,裙带自脱,遂狎之。而伟岸甚不可堪,迷惘中呻楚欲绝。四郎亦怜惜,不尽其器。既而下床,曰:“我五日当复来。”乃去。弘于门外设典肆,是夜婢奔告之。弘知其五通,不敢问。质明,视妻惫不起,心甚羞之,戒家人勿播。妇三四日始就平复,而惧其复至。婢媪不敢宿内室,悉避外舍,惟妇对烛含愁以伺之。无何,四郎偕两人入,皆少年蕴藉 [6] 。有僮列肴酒,与妇共饮。妇羞缩低头,强之饮亦不饮,心惕惕然 [7] ,恐更番为淫,则命合尽矣。三人互相劝酬,或呼大兄,或呼三弟,饮至中夜。上座二客并起,曰:“今日四郎以美人见招,会当邀二郎、五郎醵酒为贺 [8] 。”遂辞而去。四郎挽妇入帏,妇哀免,四郎强合之,血液流离,昏不知人,四郎始去。妇奄卧床榻,不胜羞愤,思欲自尽,而投缳则带自绝 [9] ,屡试皆然,苦不得死。幸四郎不常至,约妇痊可始一来。积两三月,一家俱不聊生。[1] 五通:江南淫鬼邪神名,又称“五圣”、“五显灵公”、“五郎神”、“五猖神”。唐宋即有记载。明清两代,吴中人多祀此神。清褚人获《坚瓠八集·毁淫祠》:“苏俗酷尚五通神,供之家堂。”
[2] 息:鼻息,喘息。这里是反应、动作之意。吴:吴县,即今江苏苏州。典商:开设当铺的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