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淮南子》又曰:伯乐、寒风、秦牙、葛青,所相各异,其知马一也;盖九方观其精,秦牙察其形。
《越绝书》曰:昔越王勾践有宝剑五枚,闻于天下。客有能相剑者名薛烛,王召而问之:“吾有宝剑五,请以示子。”乃取豪曹、臣阙,薛烛曰:“皆非也。”又取纯钩、湛卢,烛曰:“观其剑钞,烂烂如列宿之行,观其光,浑浑如水之将溢于塘,观其文,涣涣如冰将释,此所谓纯钩邪?”王曰:“是也。”王曰:“客有直之者,有市之乡三,骏马千匹,千户之都二,可乎?”薛烛曰:“不可。当造此剑之时,赤堇之山破而出锡,若邪之溪涸而出铜,雨师扫洒,雷公击鼓,太一下观,天精下之,欧冶乃因天之精,悉其伎巧,一曰纯钩,二曰湛卢。今赤堇之山已合,若邪之溪深而不测,欧冶子已死,虽倾城量金,珠玉竭河,独不得此一物。有市之乡三,骏马千匹,千户之都二,亦何足言与!”
《淮南子》曰:瓠巴鼓瑟而 鱼听之。又曰:瓠梁之歌可随也,而以歌者不可为也。
臣松之曰:按此谓孟尝君田文下坐客,能作鸡鸣以济其厄者也。凡作鸡鸣,必先拊髀,以效鸡之拊翼也。
《淮南子》曰:楚将子发好求技道之士。楚有善为偷者,往见曰:“闻君求技道之士,臣偷也,愿以技备一卒。”子发闻之,衣不及带,冠不暇正,出见而礼之。左右谏曰:“偷者,天下之盗也,何为礼之?”君曰:“此非左右之所得与。”后无几何,齐兴兵伐楚。子发将师以当之,兵三却。楚贤大夫皆尽其计而悉其诚,齐师愈强。于是卒偷进请曰:“臣有薄技,愿为君行之。”君曰“诺”。偷即夜出,解齐将军之帐,而献之子发。子发使人归之,曰:“卒有出采薪者,得将军之帐,使使归于执事。”明日又复往取枕,子发又使归之。明日又复往取簪,子发又使归之。齐师闻之大骇,将军与军吏谋曰:“今日不去,楚军恐取吾头矣!”即旋师而去。
桓谭《新论》曰:雍门周以琴见,孟尝君曰:“先生鼓琴,亦能令文悲乎?”对曰:“臣之所能令悲者,先贵而后贱,昔富而今贫,摈压穷巷,不交四邻;不若身材高妙,怀质抱真,逢谗罹谤,怨结而不得信;不若交欢而结爱,无怨而生离,远赴绝国,无相见期;不若幼无父母,壮无妻儿,出以野泽为邻,入用堀穴为家,困于朝夕,无所假贷;若此人者,但闻飞乌之号,秋风鸣条,则伤心矣,臣一为之援琴而长太息,未有不凄恻而涕泣者也。今若足下,居则广厦高堂,连闼洞房,下罗帷,来清风;倡优在前,谄谀侍侧,扬激楚,舞郑妾,流声以娱耳,练色以淫目;水戏则舫龙舟,建羽旗,鼓钓乎不测之渊;野游则登平原,驰广囿,强弩下高鸟,勇士格猛兽;置酒娱乐,沈醉忘归:方此之时,视天地曾不若一指,虽有善鼓琴,未能动足下也。”孟尝君曰:“固然!”雍门周曰:“然臣窃为足下有所常悲。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,连五国而伐楚者又君也。天下未尝无事,不从即衡;从成则楚王,衡成则秦帝。夫以秦、楚之强而报弱薛,犹磨萧斧而伐朝菌也,有识之士,莫不为足下寒心。天道不常盛,寒暑更进退,千秋万岁之后,宗庙必不血食;高台既已倾,曲池又已平,坟墓生荆棘,狐狸穴其中,游儿牧竖踯躅其足而歌其上曰:‘孟尝君之尊贵,亦犹若是乎!’”于是孟尝君喟然太息,涕泪承睫而未下。雍门周引琴而鼓之,徐动宫徵,叩角羽,终而成曲,孟尝君遂歔欷而就之曰:“先生鼓琴,令文立若亡国之人也。”
《吕氏春秋》曰:韩哀作御。
王褒《圣主得贤臣颂》曰:及至驾啮膝,参乘旦,王良执靶,韩哀附舆,纵驰骋骛,忽如景靡,过都越国,蹶如历块,追奔电,逐遗风,周流八极,万里一息,何其辽哉!人马相得也。
《淮南子》曰:卢敖游乎北海,经乎太阴,入乎玄阙,至于蒙毂之上,见一士焉,深目而玄准,戾颈而鸢肩,丰上而杀下,轩轩然方迎风而舞,顾见卢敖慢然下其臂,遁逃乎碑下。卢敖俯而视之,方卷龟壳而食合梨。卢敖乃与之语曰:“惟敖为背群离党,穷观于六合之外者,非敖而已乎!'敖幼而好游,长不喻解,周行四极,惟北阴之不窥,今卒睹夫子于是,子殆可与敖为交乎!”若士者 然而笑曰:“嘻乎!子中州民,宁肯而远至此?此犹光乎日月而戴列星,阴阳之所行,四时之所生,此其比夫不名之地,犹突奥也。若我南游乎罔 之野,北息于沈墨之乡,西穷冥冥之党,东贯鸿濛之光,此其下无地而上无天,听焉无闻,视焉则眴,此其外犹有沈沈之汜,其余一举而千万里,吾犹未能之在。今子游始至于此,乃语穷观,岂不亦远哉!然子处矣,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上,吾不可以久。”若士举臂而竦身,遂入云中。卢敖仰而视之,弗见乃止,曰:“吾比夫子也,犹黄鹄之与壤虫,终日行不离咫尺,自以为远,不亦悲哉!”